肘击,锁喉,四张红牌,哈维尔下跪……这是一场粗糙的比赛,也是海港的夺冠之战。最终,比分定格在了1-1,凭借积分优势,冠军又一次来到上海。
比赛结束后,海港队员们围拢在一起,蹦跳着庆祝,就像他们五年前那样。武磊哭了,奥斯卡哭了,就像他们五年前那样。
2018年11月7日,农历立冬节气,上海的天空飘着雨,令原本就不暖和的天气更多了几分阴冷,上海八万人体育场内却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凭借艾哈迈多夫和武磊的进球,上海上港2-1战胜北京人和,提前一轮夺得2018年中超冠军,斩获队史首个中超冠军,同时掀翻了恒大对中超长达7年的统治。
那晚,时任上港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的陈戌源现场观战,比赛结束后来到球场内与球队一起庆祝,他很高兴,他也有理由高兴。
打破恒大长时间对中超冠军的垄断让他高兴,上海时隔23年再度迎来中国足球顶级联赛的冠军更让他高兴,因为他曾许下承诺—“要为上海带来一座冠军奖杯”,只用3年他和他的上港就兑现了。
“我们没有辜负这个城市的希望,我们对这个城市有了一个比较好的交代。”
5天之后,上港夺冠庆功会上,高朋满座,觥筹交错,陈戌源很开心,那晚他喝了不少,也说了很多。
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冠军不是终点,不是上港足球的句号,我们要拿更多的冠军,在亚洲范围内往前再走一步!”
可那年之后,上港不仅没能在亚洲范围内往前再走一步,也没能拿更多的冠军,只有他倒是往前走了,而且不止一步,直到他被审查调查,并被提起公诉后的今年,上港才再一次夺得中超冠军,而球队也已经改名—“上海海港”。
上海上港,上海海港,倒是应了范志毅那句话:“换汤不换药啊!”
01
2021年8月的某一天,曾在上港任职的谢晖,酒桌上说着酒话,高谈阔论,没想到被无良酒友出卖,“压着打”和“120亿”火爆全网。
“上港拿个冠军,我在上港我知道的,他们花了120个亿!”一语激起千层浪。
当时闲着没事的笔者,查了查上港集团的财报,从2012年底冠名上海东亚俱乐部开始,到2018年夺冠,上港集团明面上在俱乐部的投入总共:69.45亿。
2012年底,上港集团赞助上海东亚俱乐部,根据报道,冠名费约为4000万。
2014年10月,上港集团收购上海东亚俱乐部100%的股份,上港集团2014年的年报显示,收购费用1.67亿。
接手球队的首个赛季,上港集团花了6.5亿,签下孔卡,最终拿到亚军。
2016赛季,上港继续加大投入,花了15.9亿,1850万欧从恒大签下埃尔克森,夏季二次转会期,5580万欧签下了绿巨人胡尔克,刷新中超转会费和亚洲足坛转会费纪录。
2017赛季,在中超引援调节费出台前,上港花6000万欧签下奥斯卡,刷新转会费和亚洲足坛转会费纪录,700万欧元拿下艾哈迈多夫,赛季投入20.94亿。
2018赛季,根据上港集团的年报,花费23.64亿。
虽然与谢晖“酒后吐真言”里的120亿还有不小的差距,但数额也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,更何况,这69.45亿还只是明面上的支出。
2019赛季,上港花了19.78亿,无缘卫冕;那年5月,陈戌源成为中国足协换届筹备组组长,6月卸任上港集团党委书记和董事长,8月当选中国足协主席。
操盘过近百亿足球大生意的陈戌源,从上港集团卸任时,年薪115万。
2018年的夺冠庆功会上,陈戌源动情地说:
“四年足球路,今朝喜夺冠,四年前上港集团接手东亚俱乐部时就怀揣着伟大的梦想,今天终于梦想成真。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,我们也由此想起当年的根宝基地,想起我们经历过的每次失败。”
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倒是应了《潜伏》里那句话:嘴上全是主义。
02
2019年上港俱乐部动员大会上,陈戌源痛心疾首的告诫球员:
“足球是高尚运动,不要让金钱给玷污了,扭曲了。如果以金钱放在第一位,职业生涯不会有前途,一个人真正的脊梁骨是信仰和理想。”
那年,武磊留洋西班牙人,成为欧洲五大联赛中中国男足独苗,上港虽然依旧保留了外援天团,但实力下降明显。
武磊在2018年中超打进27球,夺得金靴,打破了外援连续11年对中超金靴的垄断,那时的他在场上作用就是一名外援,进球机器。
30轮比赛结束,上港进球较2018赛季少了15个,最终只排中超第3;亚冠则是被浦和红钻靠客场进球多淘汰,止步8强,没了武磊,失去了陈戌源的上港没能更进一步。
恒大再度夺冠,成为中超八冠王,而在上任后的首次投资人闭门会议上,陈戌源当着众多大佬的面,不点名批评:
“拿那么多冠军有什么用,9连冠10连冠中国足球也上不去啊。”
2019年12月31日,中国足协发布新政,从2020年1月1日起,外援薪酬不得超过税后300万欧。
而在新政发布之前几天,上港俱乐部同奥斯卡续约到2024年,据相关媒体报道,奥斯卡续约后的年薪约2500万欧。
2020年12月,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专项治理大会上,陈戌源痛斥金元足球的危害:
“我们15-20年没有进入世界大赛了,俱乐部投入非常大,我们难道还不觉醒吗?我们难道良心已死了吗?我们难道还能继续生活在这样的足球环境中吗?”
2021年,上港集团发布2020年年报,提到账龄超过1年的重要其他应付款,其中有阿瑙托维奇的引援调节费,应付给中国足协1.4953亿。
阿瑙托维奇加盟上港的时间是2019年7月,直到阿瑙离开,这笔钱究竟交没交都是未知数。
据知情人消息,因为无法给调节费开具发票,时任中国足协主席的陈戌源拍板没收阿瑙那笔调节费。
还有那轰轰烈烈的“中性名”运动,上海上港摇身一变成为“上海海港”。
面对白岩松的提问,陈戌源没有回避:
“我离开上港董事长岗位已经两年了,我对上港有感情,但我现在不管上港的事情。我也不太赞成这个名字,可以有更好的名称。但他是自己企业提出来的,我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。我可以很坦诚地说,这是他们投资人制定的,符合要求的,由专家委员会通过的。”
听一个人说话,重要的不是听他说了什么,而是他没说什么。
倒是应了吴站长那句话:
“要不是为了那点特权,谁愿意做官啊!”
03
进入疫情期后,本就畸形发展的中国足球,原形毕露,丑态百出。
欠薪、破产、退出、解散,一地鸡毛。
2020中超缩水赛季,上港被苏宁挡在决赛门前,最终苏宁战胜恒大首夺中超冠军,但第二年就宣告解散。
不少中国足球俱乐部开始揭不开锅,海港也开始“收缩”,走起相对务实的路线。
2021赛季,海港换帅,冠军主帅佩雷拉离开,“平民化”的莱科走马上任,一年双亚,虽然没有冠军,但成绩还说得过去。
2022赛季,更多俱乐部揭不开锅的时候,海港开始“抄底”,签下国脚张琳芃、徐新,从解散的重庆队签下冯劲,外援搞来恩迪亚耶,买断小保利尼奥,看架势是想要搏一搏。
结果事与愿违,开赛两连败,输给武汉长江和上海申花,10轮过后,5胜1平4负,成绩惨淡,倒是同城申花,老的老,小的小,在吴金贵带领下踢得风生水起。
冬窗钱没砸够,夏窗接着砸,武磊回归,巴尔加斯以及归化国脚蒋光太加盟,球队战绩也有了起色,但好景不长,两场关键战,先是0-1国安,又1-3泰山,早早失去了争冠的机会,最终莱科提前下课。
2022赛季的海港,全队总身价3373万欧,中超第1;冬窗和夏窗引援花了960万欧,中超第1;而且还是中国足坛极少数不欠薪的球队,最终只拿到中超第4,搭上亚冠附加赛的末班车。
本赛季,海港全队总身价虽然跌了1000多万欧,只有2190万欧,但还是中超第1,教练则从河南队挖来了已经在中超证明过自己的哈维尔。
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何况海港还不是瘦死的骆驼,从收购东亚起就积攒下了足够丰厚的家底。
国内球员,以国脚级和国内顶级为主,武磊、张琳芃、吕文君、王燊超、颜骏凌、徐新、李帅、买提江、李昂、魏震;还有归化国脚蒋光太;外援奥斯卡巴西“休假”归来,依旧顶级,阵容强度和厚度,国内首屈一指。
海港以一波三连胜开局,特别是客场战胜卫冕冠军武汉三镇,为赛季开了个好头,两连平后,豪取一波八连胜,所向披靡,又两连平后,接着一波六连胜,21轮过后,海港将积分榜上的优势扩大到16分,冠军似乎已经囊中之物。
可风云突变,海港连续两轮1平1负,仅拿到1分,祸不单行,亚冠附加赛主场面对泰超中游的巴吞联,狼狈耻辱出局,回到中超客场又输给河南,各项赛事4场不胜,中超积分榜上的优势逐渐被蚕食,好在此前建立的优势足够大,之后主场战胜亚泰止住颓势。
此后,海港客场输给成都,但在客场拿下弱旅南通后,冠军已经没有悬念。
论实力,海港绝对争冠级,兵强马壮,两大王牌,武磊打进15球,助攻6次,奥斯卡打进9球,助攻12次,其他球员吕文君打进5球,卡隆打进5球,王燊超进4球,共有13人在中超斩获进球,多点开花。
球队方面,海港在获胜场次、进球数、净胜球数、传球次数上排名第1;控球率、触球数、传球成功率、助攻总数上排名第2;防守端输球场次最少,丢球中超第2少,拦截成功率排中超第3。
这也基本符合主帅哈维尔的足球哲学,防守为主,先扎紧篱笆,再伺机进攻,保持首发阵容的稳定性,靠这海港坐到了头把交椅,但也成为哈维尔被外界和球迷所诟病的地方。
度过了蜜月期后,哈维尔对球队的掌控力也备受质疑,和巴尔加斯的矛盾公开化,想换他却没换掉,最后还靠巴尔加斯对阵亚泰的进球保住了自己的帅位,那场比赛前,有消息说如果不能拿下3分,哈维尔将原地下课。
一入豪门深似海,哈维尔可以把河南队带的风生水起,但不代表他带海港就能风生水起,倒是也风生水起了,只是赛季结束后,恐怕他就要下课了。
海港有海港的问题,其他队问题更多更大,能打的不多。
卫冕冠军武汉三镇,冬窗就放走了上赛季金靴马尔康,后来母公司停止注资,零转让俱乐部,接着又放走了核心斯坦丘,本赛季中超早大势已去;传统豪门山东泰山更是焦头烂额,教练、核心球员、外援被抓,换帅崔康熙后重回正轨,奋起直追,但无奈前面的坑太大;浙江、申花、国安、成都则都不稳定,能赢叫劲的比赛,也能不可思议的输球;其他球队,有些想的只是活下去,其他无暇顾及。
而在海港队身上由来已久的裁判问题,这个赛季也出现了,从陈戌源上任足协主席之前,到如今他被提起公诉,海港每年都会出现几次争议判罚,而且往往都是获利一方,瓜田李下,传言难免。
这些,也许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,也许就是裁判业务不精搞成了错判,也许只会留给球迷们当阴谋论的笑谈,都不重要了,生活还得往前看。
5年,海港又一次夺得中超冠军,只是中超和中国足球已经变了天;
5年,陈戌源从上港董事长成为足协主席,如今将要接受审判;
5年,武磊从中超金靴留洋西甲破巴萨,又回到了上海滩;
5年,兜兜转转,海港主力球员中很多还是当年那些人,奥斯卡、吕文君、王燊超、蔡慧康,颜骏凌,一切似乎未曾改变。
5年太短,弹指一挥间;5年太长,沧桑巨变。
作为球迷,还是好好享受当下每一天,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,你的主队可能就会消失在天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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